如果你衣裤、鞋包出现了小小的破损,会选择扔掉买新的,还是缝补一下继续穿戴呢?
(资料图)
都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句没少听父辈说过的话,在当下似乎变得有些遥远。
而当你真正需要,想要找缝补店的时候,才会后知后觉,曾经就在楼下或者就在街头巷尾的它们,都去哪儿了?
我们找寻到了3家在深圳开了20年以上的修补店,店主们无一例外,都已人到中年。
“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在缝缝补补”,他们在修补破损物件的同时,也在修补那些消失的附近,修补生活中的烟火气和岁月记忆。
小修小补里,尽是生存的智慧和生活的温情。
金龙鞋店:营业23年,摆摊补鞋起家,攒下4套房
华强北燕南路汽车大院旁的金龙鞋店里,张哥夫妇在忙碌。
修修补补将近40年,由于长期弯腰低头,张哥的背有些驼。
1986年,15岁的张哥便跟着叔叔来深圳闯荡。
“在新华宾馆门口补过鞋、睡过大街,还经常被城管追着跑。”回忆起往昔的艰辛岁月,张哥一脸云淡风轻。
直到2000年,租下这家“金龙鞋店”,夫妻俩才结束路边摆摊补鞋卖鞋的漂泊日子。
“早期华强北是有一条补鞋地摊街的,现在都很难见到了,这附近,也就我们和对面马路一家了。”
1986年,15岁的张哥便跟着叔叔来深圳闯荡。
“在新华宾馆门口补过鞋、睡过大街,还经常被城管追着跑。”回忆起往昔的艰辛岁月,张哥一脸云淡风轻。
直到2000年,租下这家“金龙鞋店”,夫妻俩才结束路边摆摊补鞋卖鞋的漂泊日子。
“早期华强北是有一条补鞋地摊街的,现在都很难见到了,这附近,也就我们和对面马路一家了。”
夫妻档一开就是23年,凭着从小习得的补鞋手艺,他们承包了周边的大部分修鞋业务,技术和待人在街坊中有口皆碑。
张哥的老婆——王姐,与他年纪相仿,同样是浙江台州人。
在熟客印象中,她像是停不下来的机器人,做起事情雷厉风行,健谈又勤快。
那天,正好碰到一位从龙岗远道而来的阿姨,她原本就住燕南,是张哥的老客户,搬去龙岗后,还是会回来找他们修鞋。
“脾气好,干起活细致认真。”面对阿姨的夸赞,张哥显得有些害羞,手里的活却是一直没停。
翻新过的门面,模糊了岁月的痕迹,但躺在工具盒的老旧工具,留下了时光,许多如今在深圳已经很少见到。
尤其是那台鞋底打磨机,已然锈迹斑斑,张哥说,这可是从摆摊开始就跟着他的“老伙计”。
他们念旧,也拥抱变化,有着浙江商人的精明和智慧。夫妻俩都认为,想在深圳站住脚,不仅要勤快,还得发展。
“门前的客人来来往往,总有人要找房子租,也会有人要配钥匙、补衣服。”
于是,便有了这“丰富”的门面和业务,生意不再仅限于鞋。
去年疫情的时候,张哥为了能开店营业,还将部分柜子改成蔬果摊。
他说,这样既能方便邻里,也为自己谋求了一线生机。
显然,“谋生”是谦辞。鞋店经营5年后,夫妇俩便已在南山买下第一套房,如今更是手持4套房产,其中1套是办公室。
我打趣道:“该不会挂着的这些出租信息,你们就是房东吧?”张哥笑着摆手连说不是,说只是赚个跑腿中介费。
鞋店的生意如今说不上好坏,更多的时候张哥坐在门口补鞋,王姐带着租客到处看房。
虽说早已在深圳扎根,但是比起现在,张哥却更怀念从前。
“以前这些仗着吃饭的工具,现在看起来,或许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现在许多经营修理摊的都是些老人,年轻人不愿意学手艺,也许这个行业在不久将来真的会慢慢消失吧。”
市中心的无名缝补摊:营业20年,电影《奇迹笨小孩》中露过脸
福田CBD的岗厦村里,眼前支棱着缝纫机的人,是来自四川成都的红姐。
她与丈夫在2003年来到深圳,以岗厦的东二坊为落脚点。
平日里丈夫上班,红姐就坐在这里忙着缝补的活,手指间的针线串联着20年的岁月。
缝补摊的针线活不用四处奔波,但是一坐就是一整天,从天亮到天黑,经常忙到连饭都没法准时吃。
长年累月,难免让红姐落下病根。
我观察到,在墙壁上模糊的尺码对照表旁边贴着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关于血管硬化需要注意的事项……
城中村的楼道昏暗狭小,对于红姐的缝补摊来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泛黄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有软尺、小剪刀、老花镜还有蒸汽熨斗,楼道深处还摆放着两台老旧的包缝机。
红姐平淡地说:“加上那台上了年纪的缝纫机,这些足够了;有的最少都用了十五年,村里有些摊位比我这还小一半。”
缝补摊生活很简单,是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但是其中也有过不平淡的经历。
去年中旬,红姐意外地客串了一把城市宣传片里的角色,为数不多的镜头拍出了她飒爽干练的手艺。
在更早些时候,她的朋友看过《奇迹笨小孩》后,意外发现电影开头有红姐的身影,朋友告诉她后才恍悟:“好像是那时候被悄悄取景了哈哈哈……”
来这里改衣服的客人习惯地把衣服一放,说好怎么改、几时要,交给红姐后随后放心离去。
熟客与她之间的这份信任,促使着红姐穿好手里的一针一线,毕竟开在社区的缝补摊,基本是靠熟客来光顾。
态度和手艺要好才能留得住人,不过遇到难缠的客人,红姐也会硬气地怼回去。
前阵子有人要求红姐在短时间内改好两条裤子,不仅态度有些咄咄逼人,嘴里还念叨着改不好就不给钱。
出于还没开始干活就被刁难,红姐当时就要求他换一家去做。
缝纫机运作的声响与商贩的吆喝汇集成市井中的“交响乐”,其中还有轻微的歌唱声。
红姐喜欢干活时会时不时哼几句,她说自己一开始记不住歌词,于是在墙上贴着写好的“凉州词”,旁边贴着还有一朵玫瑰。
生活虽苦,也不忘记苦中作乐,追求着诗歌与浪漫。
只是随着时代变迁,修补衣服的利润再怎么涨,都赶不上物价的变化,更别说租金的飞涨。
与最开始那几年相比,红姐的租金从200元涨到将近1000元。
尽管房东让她负责楼道卫生和抄水电,以此抵消了一小部分租金。
但是在我离开的时候,红姐坦言:“或许明年就回成都了,孩子还在老家读书,有些想他了。”
廖师傅行李箱维修:从业20年,是匠人,更是努力生活的行者
廖师傅的行李箱维修店开在东门的一个购物广场里,在一众美容美甲店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初次见到他时,是两个月前,他正蹲着帮客人检查行李箱,半米高的行李箱遮挡着他瘦小的身躯。“轮子有点问题,换一个就行了。”
门店很小,内部空间被货架以及各种维修时用到的零配件填得满满当当,多一个人进去都显拥挤。
出入口更是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廖师傅要是身材胖点,怕是都会被卡住。
不过最近我看他微博上发布的视频,店面改了布局,看起来整洁舒服多了。
廖师傅告诉我,如今在他旁边关着玻璃门,是曾经门店的一部分。
疫情之下,他也经历过断臂求生的至暗时刻。2017年开的国贸分店,倒在2020年的3月,东门店的规模也减半。
分店关门后,廖师傅便把配件拿回来堆放在这里,尽管很多用不上,这才有了上面图片窘迫的一幕。
“丢了可惜,等把店再开起来,说不定就能用上了。”
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廖师傅除了蹲在工作间寻找配件,就是坐在走廊上修理箱子。
一壶微凉的茶、一把不停歇的电钻,是他长期的工作伙伴。
早在2001年,廖师傅便开始和行李箱打交道,只不过当时他是在东门卖行李箱,偶尔客户有需求,便帮忙做一些简单的修理。
一直到2010年,“副业”转正,他开始正式以修行李箱为主业。
“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边学边修”,如今,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就是他从业20多年的岁月见证。
客来客往,经廖师傅手修好的箱子不计其数,但有一个好些年过去了,他仍印象深刻。
那是一个从内蒙古邮寄过来的,破损严重的行李箱,顾客机缘巧合之下在网上联系上了他,想委托他帮忙修复。
箱子是顾客母亲生前送给他的,意外破损后,顾客很是不舍,想要将其修好,留个念想。
那是一个颇为棘手的活,经验丰富的廖师傅也从未处理过,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应承下来了。边修边琢磨,修复、上色、打磨,反反复复耗时半个月。
“顾客原本以为是修不好的了,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我,但最终效果令他意外,很是满意,也向我表达了感谢。”
尽管这单生意性价比并不高,但廖师傅觉得很值。
另一件让廖师傅津津乐道的事,与行李箱无关,那是出自他本人之手的招牌上的LOGO。
“不过我最初设计的是‘手握着锤子’,后来在朋友建议下改为‘手握扳手’,是不是有点画龙点睛的感觉,这LOGO就一直沿用到现在了。”
在外人看来,与行李箱打交道二十年的廖师傅颇具“匠人精神”。
实际上,除了他本身的热爱在支撑着,更深的动力是来于生活的压力。
家里孩子都还在读书,他必须挑起生活的重担,努力前行。
结尾
今年年初,国家商务部呼吁,让修鞋、配钥匙等“小修小补”规范有序地回归百姓生活。
小修小补的服务虽然看似微小,但却是社会运转和幸福生活的重要细节。
这其中,有生活的刚需,有节俭的传统,有烟火气的体现,更有情感和记忆的寄托。
但张哥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些“小手艺”不仅要保住,更需要的是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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