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7日，南京，首场高校招生志愿填报咨询会。 （视觉中国/图）
近年来，高考志愿咨询行业日趋火爆，和其他新生行业一样，自然存在着良莠不齐的现象。艾媒咨询发布《2023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及就业前景大数据分析报告》称，2022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市场付费规模为8.8亿元，预计2023年达9.5亿元。相关的志愿填报咨询服务的价格从几百到几万元不等，甚至有媒体称，相关业务的毛利润最高甚至达到89.34%，成为名副其实的暴利行业。据此，有观点认为，目前的志愿填报咨询行业已处于野蛮生长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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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何促使该行业走上健康发展的正轨？从我的经验来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实时动态志愿模式，以及做好学业规划教育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首先要明确的问题是，志愿填报行业为什么能够出现并长期存在？我想有两个原因，分别是选择大学、专业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可行性，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我选择这个大学、专业是否可行？能不能被录取？
要回答这个问题，自然就要研究目前的招生录取规则是什么。目前，绝大多数地方实行的招生录取规则是平行志愿，即考生在获知高考成绩、招生计划以及高校以往年份录取分数线的情况下，填报志愿，投档原则是位次优先、遵循志愿、一轮投档。
如何保证录取的成功率？在这一规则下，考生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自己想报的这个学校专业，不知道哪些人也在选择它们，而选择它们的这些考生成绩又如何，每一个人都面临着这样的信息鸿沟。考生和家长只能根据该校该专业以往的录取分来预测和判断。这个过程相当于经济领域的投标。企业在投标时无法知道别人的标的是多少，而只能根据以往的价格进行投标决策。正是因为考生和家长面临着预测学校录取分数线的问题，因此才会有大量研究预测分数线的公司出现，从而有大数据分析和AI填报。
从可行性维度来看，我们能否从政策层面帮助考生和家长，不用再去预测各高校的录取分数线？答案是肯定的。例如，在内蒙古自治区实行的实时动态志愿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那里的考生和家长不用预测高校分数线，因为他们能够实时地看到各学校专业的录取分数线。
在规定的时间段内，全省符合条件的考生在省教育考试院指定网站填报志愿，然后把每人填报志愿的情况实时公布出来。而学生则根据各校、专业的招生计划，就可以判断自己能否被录取（如果自己的分数在招生计划的排名之内，就能被录取）。如果不能被录取，他可以实时调整自己的志愿，以使自己随时都处于被录取的状态。直到志愿填报结束，这样考生在填志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能够被录取。
这就相当于把投标改成了拍卖，实现了信息的透明，也就真正实现分数面前人人平等。在一般情况下，别人之所以能够被录取，只是因为他的分数比你高，而不是其他原因。并且，那些依靠预测分数线以所谓的大数据分析、AI填报来忽悠考生和家长的公司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当然，说到实时动态志愿，很多人都在说它容易造成考生“分分计较”，以及最后时间段的不断调整问题。我认为，实时动态志愿模式是一种制度工具，它放大了考生“分分计较”这一问题，而考生“分分计较”是一种刻板观念，即总认为分数高的学校或专业就好，要打破这一陈腐观念，则需要通过学业规划教育来解决。通过学业规划教育的开展，告诉同学们，只有适合自己的学校和专业才是最好的。
那什么是适合自己的学校和专业呢？即能够帮助自己实现学业成功、优质就业的学校和专业，而这些学校和专业，其录取分并不一定就高。如果我们在中学阶段普遍地进行了学业规划教育，那么高考填报志愿时，每一个人都去选择适合自己的高校和专业，而不是追求更高录取分的学校和专业，那么分分计较以及最后阶段的不断调整问题即可迎刃而解。全省考生各归其位，各得其所。如此一来，学生为了追求分数更高的学校或专业而寻求咨询机构帮助的现象就会大大减少。另外，内蒙古自治区虽然是国内唯一实行实时动态志愿的省份，但其具体实施规定并没有达到实时动态志愿模式的理想状态，也还有进一步完善和改进的空间。我相信，随着学业规划教育的深入开展和实时动态志愿模式的日臻完善，高考志愿咨询行业的虚火首先就可以从内蒙古地区降下来。
另外，实时动态志愿的推行还将带来一个极为可观的、立竿见影的社会效益。由于新高考的实施，很多省份在实施新高考招生录取的第一年，考生和家长都会面临预测高校录取分数线的难题。因为以前年份老高考的数据不能用了，用以预测录取分数线的数据无从获知，因此第一年实施新高考招生录取的考生和家长将面临极为困难的情况。而推行实时动态志愿则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因为它已经把各高校专业等志愿单位的录取分数实时地公布出来了，考生只需根据自己在所报大学专业的实时排名不断调整，使自己时刻处于被录取状态即可。试想一下，这将给考生和高考家庭带来多大的社会效益？又避免了多少机构打着大数据分析和AI填报的幌子来忽悠大众？
再来看必要性这一维度，也就是说从未来的大学学习和就业角度来看，我们有必要选择哪些学校和专业？这实际上就是学业规划的问题，即如何选择专业和大学，才能确保自己在大学阶段学业成功，毕业后实现优质就业。
这一问题的出现源于升学就业体制改革。在计划经济时代，学生升学就业实行“两包”政策，也就是所谓的上学不花钱，毕业后包分配。那时自然不需要考虑就业的问题，学业规划也无从谈起。但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这一政策在1994年高校招生并轨后就变成了完全的自费上学，自主择业。在这样的体制环境下，学生在高考升学时就始终会面临着：我到底应当选择什么样的学校和专业才能确保自己学业有成、优质就业？因此，就会有相应的机构来研究这一问题，为考生和家长提供解决方案。学业规划行业由此产生。
综上所述，我认为，如果在全国推行实时动态志愿，那么高考志愿咨询行业就会完全变成学业规划行业，所谓的高价咨询费也就会因为信息鸿沟的消失和充分的市场竞争，而逐步地降下来。
（作者系学业规划行业专家）
• （本文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张恒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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